真假中国女首善何巧女:股票质押99.9% 170亿捐款存疑

　　真假中国女首善：股票质押99.9% 170亿捐款存疑 曾大单靠市长

　　来源：时间财经

　　口头承诺没有实际意义。

　　她曾穷到穿不起鞋，10岁才有了自己的第一双凉鞋；一年只能吃一次鸡蛋，不管是小学毕业，初中毕业，还是高中毕业，而每一次体检都是一句话，“营养不良”；小时候一家七口人加上猪崽子生活在30平漏水的房子里，下雨天披上蓑衣睡觉。

　　2015年，她就曾超越马云和王健林摘下《中国捐赠百杰榜》第一名。而2018年年初，她又因为一则捐款100亿元（15亿美元）的消息爆红国内外，被称为“中国女首善”。

　　她就是53岁的中国著名女企业家、北京东方园林环境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东方园林”）实控人何巧女。据《2018胡润女企业家榜》，何巧女以220亿元资产位列榜单第15位。《2017胡润女企业家榜》，她以265亿元资产位列榜单第11位。

　　但最近一则消息却又将这位“争议不断”的企业家拉回了聚光灯下。

　　7月30日东方园林发布公告称，公司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何巧女及唐凯夫妇拟以协议转让方式，向北京市朝阳区国有资本经营管理中心全资子公司北京朝汇鑫企业管理有限公司转让5%公司股权。同时可能还涉及表决权委托交易。朝汇鑫公司受让股权后，将通过受托表决权方式成为公司控股股东，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可能变更。

　　转让5%股权后，何巧女唐凯持股将下降至39.13%，且何巧女将不会成为东方园林的实控人。时间财经粗略估计，何巧女唐凯夫妇持有的股票价值将降至61.83亿元。

　　何巧女一度曾是明星企业家，如今面临创业将近30年的企业被转让的风险。东方园林发生了什么？而最具争议的180亿元承诺捐赠善款落实情况如何？目前她控股东方园林股票价值仅为62亿元左右，如何履行她的180亿捐款承诺？

　　时间财经查阅发现，到目前为止，仍有至少170亿元捐款（2015年何巧女持有的东方园林7630万股票捐赠、2016年摩洛哥10亿美元捐赠及2017年15亿美元捐赠）存疑。而且数额最大的两笔甚至都没有公布被捐赠人，北京炜衡律师事务所汪高峰告诉时间财经，“如果查不到被捐赠人，只是一个口头承诺的话，那么这个承诺没有实质的意义。”

　　时间财经致电何巧女助理马腾宇，询问170亿捐款事项进展如何，他表示，“2016年摩洛哥那个只是预期承诺，没有协议。”随后一位自称是巧女基金会总裁董策的人打断了时间财经和马腾宇的谈话，并表示需要视频采访或面谈。此外，时间财经联系一位知情人士，他告诉时间财经“他们人事变动，新的联系人还不认识。”

　　截至发稿，马腾宇表示“不给我看（稿）我就不发给你。”拒绝了时间财经的采访要求。不过根据马腾宇作出的部分回复，可以推断2015年何巧女持有的东方园林7630万股票捐赠，2016年摩洛哥10亿美元捐赠及2017年15亿美元捐赠均是预期承诺，是没有协议的。

　　也就是说，170亿“诺捐”不具有法律强制性。目前公开信息并没有查到这170亿元中的大额资金进入捐赠流程的消息。

大单是“市长项目”

　　2010年 9 月 6 日，《投资者报》刊发《东方园林：16 亿鞍山大单真相》一文表示，其记者采访中，多次遭遇东方园林签订的大单是“市长项目”的说法。鞍山城建局、鞍山规划局、鞍山市建委等多位人士亦表示：“这是市长亲自抓的项目，我们并不清楚细节。”

　　据当地《鞍山日报》记载，东方园林董事长何巧女曾两次与鞍山市原市长谷春立有过接触：一次是2010年两会期间，谷春立带队鞍山市政府班子相关人士参观了东方园林公司总部；另一次是2010年3月18日谷春立在鞍山市接待何巧女一行。

　　对于公司未通过地方政府招投标就拿下大单，东方园林方面当时的解释是：这是公司董事长亲自与各地市长或县长谈下来的项目，再加上是B-T项目，不需要通过招投标。所谓B-T项目，就是建设-移交（built-transfer），项目由工程建设方出资建设，政府再分批把资金付给工程方。

　　实际上，这种解释很难站住脚。一位来自江西并且经常涉及B-T项目的业内人士徐凌云对《投资者报》表示，其实，即使是B-T项目也要经过招投标，只是因为B-T项目需要工程建设方垫付工程款，无形中就把很多实力稍弱的竞争对手挤出去了。

　　值得注意的是，2017年3月，帮何巧女拿下“大单“涉及的官员谷春立获刑12年。法院查明，谷春立在沈阳市委常委、铁西区委书记、沈阳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鞍山市长、鞍山市委书记、吉林省副省长期间，敛财4365万余元。

资产质量严重恶化

　　截至2019年3月底，东方园林存货资产高达149.31亿元，占总资产的比重为36.03%，占净资产的比重高达117.31%。

　　公司财报称，东方园林的收入按照完工百分比法进行确认。由于公司承接的传统项目通常为政府财政资金投入，结算体系较为复杂，结算流程和结算时间较上，一般过程结算需要3至6个月，而项目的最终结算需经监理单 位审计、第三方审计、财政部门审计确认等过程，整个结算周期半年到一年时间，由此导致客户结算与公司收入确认金额之间存在差异。

　　以2018年为例，该年公司重大项目累计收入77.38亿元，累计结算43.29亿元，存货（即差异）为34.09亿元。这意味着，东方园林的存货主要为已完工但并未完成结算的项目。

　　但这些存货存在减值的风险。东方园林称，受地方政府资金压力的影响，存货存在结算延期带来的潜亏风险。截至2018年底，东方园林工程项目累计计提存货跌价准4657.21万元。而且，如若公司的PPP项目面临大规模的重新签订合同，则其存货或将面临严重缩水。

　　此外，东方园林还有严重的债务融资问题。2018年，继神雾环保、富贵鸟、凯迪生态等多家上市民企曝出债券违约之后，债市最受关注的热点莫过于东方园林的“最惨发债案”。

　　2018年5月21日，东方园林公告拟发行的 10 亿元公司债最终只募集到 5000 万元。这家分析师眼中的 PPP 明星企业一夜之间沦为舆论争议的“借新债还旧债”上市公司。

　　据《经济观察报》的报道，一位城商行高管表示，当时债市“曝雷”的都是民企，机构为了规避风险采取了“一刀切”。避免踩“雷”，是当时债市机构投资者的主要诉求。他们在债券方面只投AAA级以上的国企。而东方园林仅为AA+评级的上市民企。

　　发债受挫之后，接踵而至的是股价连续 4 个交易日累计跌幅近 20% ，市值缩水约 100 亿元，紧急停牌……东方园林遭遇了上市以来的最大危机。与此同时，董事长何巧女也一度被推上风口浪尖。

　　2018年12月，何巧女及唐凯已合计将5%的东方园林股权转让给了北京朝阳区国资委下属的盈润汇民基金管理中心。转让所获得的部分资金，被借给了东方园林用于补充流动资金。今年6月，东方园林还向何巧女申请了对该笔借款的展期。

　　今年2月12日，上海清算所发布公告，2019年2月12日是东方园林2018年度第二期短期融资券的付息兑付日。截至当日，仍未足额收到东方园林支付的付息兑付资金。东方园林回复称，由于财务人员操作失误，未能及时将3000万元利息支付到上海清算所。

　　“诺捐”帝国？

　　据《公益时报》消息，自2015年宣布减持并捐赠7630万股上市公司东方园林股票开始，何巧女在3年时间几乎每年均有过十亿的大额承诺捐赠，且一年更比一年高；2015年-2017年三年时间累积承诺捐赠金额或已超180亿元：

　　1、2015年9月，何巧女承诺将通过减持股票方式，将个人持有的上市公司东方园林7630万股票捐赠给基金会，目前该部分股票市值为13.82亿元（按照2018年2月股价计算），而当时股票作价约为29亿元。

　　2、2016年8月宣布，将在未来5-8年内向阿拉善SEE基金会捐赠1亿元用于支持后者“任鸟飞”专项基金，目前项目执行到第三年，累计拨付资金1500万元。

　　3、2016年11月联合国摩洛哥气候大会现场，何巧女宣布将由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投入10亿美元（折合68亿元人民币），致力于可持续发展，与此同时将投入1500万美元（约1亿元人民币）成立种子基金，支持气候变化和应对可持续发展，这也被外界称为是巴黎协定生效后第一支专注于全球气候治理的民间公益投入。

　　4、2017年，何巧女宣布与中国企业家木兰汇共同发起“木兰公益联盟”，并承诺捐赠3亿元扶持女性创业。

　　5、2017年10月，何巧女在IUCN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会议上宣布，将通过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在未来7年时间里累计投入15亿美元（约100亿元人民币），以维护生物多样性；与此同时，北京巧女公益基金会与全球最大的大猫保护组织Panthera签署合作，承诺先期投入20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1.33亿元）在全球建立10片大猫种群保护地。

　　在何巧女登上《2016胡润慈善榜》第三位（当时股票是作价29亿元，但是2018年2月价值13.82亿元）之后，2017年，何巧女并没有进入该榜单。按照惯例，胡润慈善榜会将2016年4月1日至2017年3月31日期间的现金捐赠和现金相关的捐赠、有法律效力的承诺捐赠都统计在内。

　　如果《2017胡润慈善榜》认可2016年11月联合国摩洛哥大会上何巧女那笔10亿美元的承诺捐赠，那么何巧女应位居榜首。2018年胡润慈善榜何巧女重新上榜，位居第16，理由是何巧女“以个人名义捐赠北京木兰汇公益基金会1.2亿元，支持贫困女性创业就业；捐赠阿拉善任鸟飞项目1000万元”。在IUCN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会议上宣布的那笔15亿美元诺捐没有被计入在内。

　　也就是说，何巧女目前至少有170亿捐款成为疑团，但是时间财经并没有查到这两笔的被捐赠人。而北京炜衡律师事务所汪高峰告诉时间财经，“如果查不到被捐赠人，只是一个口头承诺的话，那么这个承诺没有实质的意义。”

　　此外，一位知情人士告诉时间财经“他们人事变动，新的联系人还不认识。“

　　何巧女最大一笔捐款承诺发生在2017年10月。当时何巧女并未透露将投入的15亿美元来源为何。不过在2015年9月，何巧女曾首次公开承诺，将捐赠个人持有的7630万股东方园林股票（2015年8月价值29.27亿元，目前市值4.5亿元），以个人减持股票后的现金捐赠给巧女基金会。

　　根据7月30日东方园林公告，转让5%股权后，何巧女唐凯持股将下降至39.13%，且何巧女将不会成为东方园林的实控人。时间财经粗略估计，其持有的股票价值将降至61.83亿元。

　　值得关注的是，何巧女夫妇已通过股权质押的方式套现。据财报，截至2019年3月底，何巧女夫妇已将持有公司的11.83亿股股权质押，占其持股比例的比重高达99.9%。

　　反观如今的东方园林，和曾经是“老赖”的何巧女来说，这三笔捐款估计也要遥遥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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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志杰